第(2/3)页 夜风呼啸着卷着枯叶扫过山道,发出呜呜的声响,仿佛是冤魂的哭泣。 苏沆瘫坐在地,酒意全化作冷汗,浸透了后背的衣衫。 他终于看清,眼前这个曾被自己视作浪荡子的年轻人,眼神里有苏轼的不羁,更有苏允的锋芒。 而他苦心经营的算计,在这把寒光闪闪的剑下,不过是个笑话。 远处传来几声狼嚎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。 而随即几声呼救声更加凄厉,以至于远处的狼嚎都听不见了,似乎被这里发生的事情吓到了。 苏过将苏沆的身体以及首级分别往马车上一扔,随后跟已经吓尿了的车夫说道:“你将我这三个奸贼送回宗祠,告诉族长,若是他胆敢将这三人埋入祖坟,那我老房这一支就迁出眉山,以后跟眉山苏氏再无干系!” 苏洵这一支在眉山苏氏被称为苏氏老房,苏过这是替父亲做了一个决定了。 车夫听得苏过这话,顿时松了一口气,看来今夜他是活下来了。 他战战兢兢道:“那过郎君你去哪里?” 苏过洒脱一笑,道:“今日我杀了人,自然是浪迹天涯去了,哦,告诉族人也无妨,我苏过找我允哥去了,我苏过也当一个反贼去了!” 说着苏过便隐入黑暗之中,一会之后山道上便响起马蹄声,不一会便去远了。 车夫战战兢兢往车厢里看了看,只见得苏沆父子三人分作四处,各自安好,整个车厢里满是血腥味,那血腥味让他顿时腹中不适。 不过他不敢耽误,赶紧上了车,着急忙慌朝眉山苏氏而去! 东方既白时,血腥味混着晨雾涌进苏氏宗祠。 车夫瘫倒在门槛上,颤抖的手指向马车,喉间发出不成句的呜咽。 到得太阳升起的时候,苏淳握着青铜烟杆的手骤然收紧,烟锅里未熄的火星迸溅在青砖地上,烫出焦黑的印记。 族老们蜂拥而至,惊呼声此起彼伏。 苏沆的首级滚落在香案前,血珠顺着龙须纹案几滴在供奉的列祖牌位上。 苏沆的亲兄弟苏河跌坐在蒲团上,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:“孽障!这是要断了我二房的香火啊!” “当断的是蛀虫!”三房的苏江猛地拍案而起,木椅在青砖地上拖出刺耳声响,“苏沆勾结外官,拿祠堂地契换前程,他才是苏氏的灾星!” 此言一出,祠堂内顿时炸开了锅。 有人痛骂苏过弑亲悖逆,有人暗赞他快刀斩乱麻,争论声浪几乎要掀翻祠堂的飞檐。 苏淳盯着苏过留下的血书,墨迹在宣纸上晕染成狰狞的黑团。“若葬奸贼入祖坟,老房即刻迁出”,那笔锋凌厉如剑,恍惚间竟与苏轼年轻时的字迹重叠。 他的思绪飘回二十年前,苏轼被贬时,苏沆在族会上提议将老房一脉除名,正是自己力保才让苏洵这一支得以留存。 “族长!官府的人来了!”小厮跌跌撞撞冲进来,撞翻了墙角的铜鹤香炉。 苏淳闻言迅捷转头看向苏河,眼神极为凶厉,苏河先是低头,随后猛然抬头与苏淳对视。 是苏河命人偷偷通知了县衙! 烟尘弥漫中,捕快们的皂靴踏碎满地晨光。 为首的总捕头抖开铁链,寒声道:“苏过当街弑叔,现奉陈大人钧令,缉拿凶犯及其同党!” 祠堂内瞬间死寂。 苏淳望着列祖列宗的牌位,忽然想起苏过幼时在这香案前背《三字经》的模样。 如今那个虎头虎脑的孩子,竟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。 他深吸一口气,将烟杆重重磕在香案上:“苏家子弟行事,一人做事一人当,苏过杀人,已经逃亡在外,与我苏氏无关。” 暮色降临时,祠堂外的灯笼次第亮起。 苏淳坐在议事厅,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面前跪着的乃是车夫,苏淳轻声道:“苏过说他去找他允哥去了?” 车夫赶紧道:“是,是,过公子的确是这么说的,他说……他说他也要去当一个反贼。” 苏淳哼了一声,道:“好了,此事你守口如瓶,就说苏过杀了人跑了便是,不要说别的。” 车夫赶紧连连磕头,随后去了。 此时苏河以及苏江闯了进来,两人一边走还一边争吵。 苏河的绣金鞋尖重重碾过青砖,震得烛泪飞溅:“兄长!我二哥尸骨未寒,难道连入祖坟的资格都没有? 苏过那逆子弑亲犯上,若不将二哥风风光光下葬,传出去苏氏颜面何存?” 第(2/3)页